周黄不定时不定期产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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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周黄】毕业礼 02

 

黄少天因为时差睡得天昏地暗,睁开眼来后,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大概还在梦境中吧。如果不是做梦的话,这一切大概就是因被神眷顾而产生的幻觉。

此刻他正躺在周泽楷的床上,盖着周泽楷平时盖的被子,枕在周泽楷枕过的枕头上面,一切都存有周泽楷的气息,就连空气似乎也是如此。他还不想清醒,扯过被子蒙到了自己脸上,顺带几次深呼吸。在把自己捂死之前,他终于扒开被子,盯着天花板,嘴角咧了上去。

 

黄少天这时的心情是真开心,不仅是因为周泽楷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疏远他,还有就是他能窥见周泽楷生活的一部分这件事。

他本以为周泽楷会打发他去住酒店的,没想到周泽楷把他带去了自己的住处,这令他受宠若惊。那是和别人合租的房子,离校区很近,房间不少,每个人似乎都是单人间。由于没有室友,周泽楷的房间也只有一张床。书桌不大,摆在靠窗的位置,旁边一个橡木色的置物柜和书柜,房间简单且整洁,地板上摆着几个大纸箱,里面已经零散地归放了一些书籍和旧物,大概是毕业后要寄走的东西。

黄少天不由得感叹了一小会儿,这真不像男孩子的房间。整个房间的角落都没看见一只袜子,周泽楷在这点上还真的是老样子,什么都习惯整整齐齐,有条不紊。想到此处他又是一阵傻笑,似乎在为周泽楷身上他所熟悉的事情沾沾自喜。

窗外有棵纹路已深的银杏,深绿色的扇形叶子摆动着窸窣作响,枝叶形状都很美观,像副嵌进窗框中的流动着的壁画。房间没有顶灯,天花板上只悬着风扇,大概房间原本的装修原本就是如此。浅绿色的墙壁无比干净,更是没有一张海报或是污迹,唯有在书桌正上方有块用来粘贴照片和信签的泡沫板比较显眼。黄少天走近了看,除了字迹工整的英文便签外,只有两张照片,也有可能是明信片等诸如此类的物品。

 

他都是能认出来的。

其中一张应该是明信片,上面的图案是周泽楷所读大学的校徽。

一圈红色边缘中间嵌着学校的名字,圈内盾形图案设计十分简单,两道横杠,上有三颗星星,下有三个旧法属殖民地的图标,中间是一本翻开的书,写着“Per Veritatem Vis”,意思是从真理中汲取力量。黄少天当然不认识原文,但是他搜过,免得他对周泽楷的人生真的一无所知。但其实做这些事情完全没什么用,他甚至连周泽楷读的是什么专业都未曾问出口过,把学校了解的再清楚也于事无补。

 

另外一张是洗出来的照片,同他以前生日收到过的如出一辙。

周泽楷这些年里还是会给他家寄东西回去的,虽然从来不是信件等物,但大多具有纪念意义。四年内黄少天收到过三个,时间都是八月前后,应该都是作为生日礼物,其中有一个包裹就是一本相册,里面夹放了十几张照片,未含只字片语,只有照片中夜幕里被永恒留下的闪耀群星。这礼物的风格本身也和周泽楷完全相似,黄少天喜欢的不得了,就差把那些相片一张张裱起来了。

 这一张照片尤其漂亮,是夜间拍摄的星轨。星轨的完成度很高,群山在夜幕中绵延的弧度像是一片浅潮,星轨的曲线就像浮在潮上,沉默地散出光辉,像是潮浪上翻出的粼光。

照片后期调动幅度应该不大,拍摄难度可想而知,周泽楷应该在一旁等了很久。不知道周泽楷在等这一下快门的时候,都在旁边做了什么。他是不是坐在一旁和镜头一样望着群星,是不是又和群星一样藏着千万秘密却又无言。黄少天很想知道,却从未开口过,不是怕周泽楷不会透露一言半语,而是在周泽楷离开后他已不知道再用什么作为开口的契机。过去四年的日夜里,每当他想开口,自己在对方离开前循循劝诱的拒绝话语就会在耳畔回响,使他无法再拉下脸去和对方故作老友般地攀谈。

说着拒绝的话语,藏着挽留的心思,谁会去理解,黄少天觉得自己简直差劲的可以。

 

照片之外的便签他不怎么看得懂,于是他略过了这些信息,移到了书柜前左顾右盼。周泽楷的学科用书他也没一本看得懂,翻开后里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让他头疼。即便如此他还是把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,本意是想看看周泽楷会不会有在里面夹着藏有秘密的纸片之类的。如果他发现了他自己的照片的话他会更开心的,可惜什么也没有。周泽楷的书都干净整洁,课外书甚至包括诗集之类的也只有简单批注,完全没有任何黄少天可以拿来参考的价值意义。

唯一批注多一些的也只有那些打印下来的稿件,被订书针订成一叠后放在书柜的角落。看着文体形式像是剧本,黄少天心里着实吃惊,没想到周泽楷如今培养了如此兴趣,这发现也使他并不算毫无收获。只是他知道了也没用,他对戏剧的了解也是完全空白,更别说借此制造话题了。黄少天暗恼,早知如此,他当年就多读点书多用点功了。

 

黄少天结束对房间的探寻,想来觉得无果。想去卫生间洗漱,却猛然想起这里并不是周泽楷一个人住。周泽楷此时不在,他也不知道出去合不合适,于是局面变得有些尴尬。他昨天到的时候并没有人在,于是洗漱后躺倒在床睡得一塌糊涂,周泽楷甚至都没有告诉他合租的人会不会讲中文,黄少天真想挖个洞通去厕所。他在屋内挂着面子困坐了十几分钟,最后还是生理需求征服了。他必须去厕所,他内急。 

黄少天从行李中翻出日用品后开门准备奔去卫生间,却出门就看到走廊外对门房间里走出个人。他先是一愣,随即在脑海中搜寻着打招呼的字句。

 

对方同是黄种人,身材较高,也正打量着黄少天。在不知详情的情况下保险起见,黄少天犹犹豫豫地说了句国际通用的hello,随即摸了摸鼻子。

对方噗嗤地笑出了声,随即转头向隔壁房间大喊:“江波涛你快出来,人醒了!”

然后他才又向黄少天做了自我简介。“我叫孙翔,会讲中文的,起码对话没问题。你就是那个……额,叫黄少天的,对吧?”

黄少天一愣,显然是吃惊于对方知道他名字这件事。“是啊,你知道我啊?”

对面的人转了转眼睛,单手捏住了下巴,似乎真的陷入了沉思。黄少天略微无语,以他平日里的语速来讲,这样的对话一般他都会主动出击,讲完废话之后直奔主题。他瞥了眼走廊尽头的厕所,又回头看了眼眼前高个子的青年,希望对方能意会到他想去厕所这件事。

然而黄少天想多了,对方并未注意到这一细节,反倒是在认真沉思后像得出结论一般的发出感叹。“我只记得你是周泽楷的哥哥,这个没错吧。具体是怎么知道你的我不记得了……”那人说罢挠了挠头,似乎颇为可惜的样子。

黄少天当然不可惜,他本就是随便一说而已,哪知道对方这么认真。 

“你是他亲哥吗?可是你们不同姓诶,哈哈周泽楷不会是你后妈生的吧!”孙翔继续打趣道。

谈及这个问题,黄少天略做停顿,想了一想。对方不知道的话,就证明周泽楷并未告诉他所有的事情,既然如此他也不能多说些什么。

“我们不算是亲戚啦,他从小跟我就认识,我大他三岁,所以他叫我哥。”

黄少天隐去了重点,模棱两可地回答了对方。他总不能说,周泽楷从小没了爸妈,是我爸的干儿子,在我家寄住到大,所以才叫我哥哥的吧。这些事情只有周泽楷才有权决定是否对他人提起,他无权透露分毫。但黄少天还是有些在意哥哥这个称呼,周泽楷明明说过不会再叫,也说过不会再把他当做兄长来看待,却还是对别人介绍说他只是哥哥吗。黄少天心底的挫败感无法掩藏,连带着情绪都一并低沉了下去。

孙翔看起来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样子,旁边房间的人开人走了出来。 

“孙翔,高登教授的课出分了,好像这一科不过的话你是毕不了业的吧,你要不要去查一下。”

隔壁房间走出来的人笑着拍了拍孙翔的肩膀,道出这句话。看来威慑力不小,孙翔脸一下就变了色,刚到嘴边的话似乎也改了词。

“不是吧?真的出分了你不要吓我?我刚才查过了没有收到邮件啊。”

“我刚看到邮件的,你刷新一下肯定有。”

孙翔闻言后面色如灰,立马掉头回房,关紧了房门。

 

那人笑着目送对方奔回房间,又回过头来看黄少天。“不好意思,他说话有点不着调。”他看了看黄少天抱着的洗漱用品,又说道:“我是江波涛,你好。”“你是要洗漱的吧?卫生间在走廊尽头,你先去吧。”

此人很礼貌,像绅士一样,更重要的是很有眼色,黄少天瞬间对其好感度上升两个点。在回复了姓名并道谢后,黄少天就转身向卫生间走去了。

 

黄少天边走就还觉得挺欣慰,没想到周泽楷在外这么多年还是有好好跟人相处的,如果合住在一起的这些人每一个都和他关系不错的话,那他这次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多朋友吧。黄少天是真的觉得周泽楷跟以前大不相同了,不论是正面还是侧面得来的消息,都能看出来他过得真的不差。

起码应该没对他的事情耿耿于怀。

他有新的兴趣爱好了,也有好好地在与人相处,是真的长大了,不仅人也长高了还长开了,看起来很有担当的样子,那么帅,肯定很多人喜欢的吧。

是不是也交女朋友了呢。

黄少天刷牙刷到一半,思及此处,突然觉得口中苦涩到不得了,于是就灌了口水进去狠狠的漱了几下,最后吐了出去。如此反复好多遍,但他还是觉得难受。好像连胃也不太舒服了。

啊啊,真是难受,黄少天将牙刷放进杯子,用冷水泼了泼自己的脸。嘴里仍旧觉得苦,他想了想,觉得不是牙刷的问题,他要赶紧换个牙膏。

 


tbc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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